出生於1912年的李仲生熱愛繪畫,從小便在父親及堂兄的支持下進入廣州美專修習中國及西方繪畫的觀念及技法,隨後轉往上海美專繪畫研究所開始接觸西方現代藝術與觀念。民國二十一年加入了中國最早倡導現代藝術的美術團體「決瀾社」、及「中華獨立美術協會」等,並參與多次的現代畫作展出。1933年李仲生前往東京日本大學藝術系繼續習畫,在日本初期,李仲生深切的體悟到學院式畫派與現代創作之間的問題。於是,隨後乃轉往東京前衛畫派研究所,從「繪畫的精神性」開始,接觸超現實與抽象等等的繪畫原理,受教於多位日本現代繪畫大師。在日本習畫期間直到中日戰爭爆發為止,李仲生幾乎參與了日本近現代藝術的各種繪畫思潮與畫會活動,這些種種的經歷都對其一生的繪畫思想影響深遠。回國之後,李仲生投身軍旅,在時局艱困、兵馬倥傯的環境下韜光養晦,仍暗自關心中國與現代藝術之間的發展趨勢。直到隨政府來台,因有感於現代藝術精神對於藝術創作培養的重要,就在國家一切環境都尚未安定的情況下,不求個人一己之名利,默默的投身於現代藝術教育培養的紮根工作,數十年如一日的堅持和奉獻,造就了許許多多台灣現代藝術家的成長茁壯。
      李仲生的繪畫思想著重於精神性,精神性的繪畫方式取決於無所求的開始,得之於意外的收穫。現代性繪畫並非新派別或新形式的建立,也沒有模範和經典的標竿,現代藝術突破了媒材和形式的規範,追求的是一種精神的自由與創造。這發自於心的創造,不需要科學和技術來証明,更不是再現或寫實的摹寫。現代藝術是利用既有的生活元素來創造生活的體驗,不只是三度空間的視覺感知,更融入了時間和動態的感覺,藝術就是存在於時代中才顯得出可貴的。美的感覺不在於存有經典和規則去追隨和審視,美的畫面呈現於精神的觸動和反應的知覺。不論西洋繪畫或中國繪畫理論的發展,在根源上都是為了追求和氣韻生動和精神再現的理念。當時空和思想轉變,作品就不可能有相同的意義與精神再現了。就像杜象的「泉」,突破的並非是藝術的物品的界線而已,他突破的更是藝術與生活之間的差別。並非在一定的時空和形式之內才能產生藝術的氛圍,藝術的創造就在於意念的轉變與引導。李仲生沒有為他的現代繪畫留下太多經典與派別的榮耀光輝,他反而藉由論述觀念和作品精神來鼓舞藝術創作的自由與無限。在時代的鴻溝中,也許他曾經被質疑,也許他默默無名的沉寂了一輩子的歲月。然而,李仲生的對於中國與西方、現代與傳統、學院和反叛的藝術思想邊界,留下了無數開放的反省與觀念。
      關於李仲生的繪畫教育經驗,那是一段令人欽佩的傳道歲月,他傳授的道就是現代藝術的精神,這項精神不是一套技巧或一門派別,而是一個創造的自我發現。「傳統繪畫是技巧在手;前衛藝術是使用腦筋思考方法。現代藝術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不能模仿老師,這跟學院主義完全不一樣。重複古人、重複自己,一再的重複,便成為形式主義了。」這就是李仲生的繪畫理論。他的學生遍部台灣及世界,而他的帶給學生們的影響,使他們都各自成就了一份天。他對藝術教育與對現代藝術的思維一樣,著重於思維與啟發。低調和嚴謹的繪畫態度,是學生們不遠千里來求教的動力泉源。他不求名,不求利、更不爭的性格,使得他的繪畫教育帶給學生們更多內蘊與沉澱的機會。他期待繪畫教育的改變是使藝術教育能引導人去創在美與接受美的感動,而不是判讀美的形式和磨練技藝的熟捻。唯有開放、開拓和開展的心態才能使藝術教育的與民眾和世界接軌。在李仲生的藝術教育理念規劃中,我們處處可以看到一種精神,那就是「一切自然簡約,避免形式侷限」。
      1984年七月二十一日,李仲生孑然一身的離開人間,他沒有家累的遺憾,也沒有盛名的負擔。一生默默走過卻忠於藝術、忠於自己所堅持的自由前衛。李仲生老師是台灣很多前衛及當代藝術大師的老師,他帶給台灣藝術的影響是自由、是簡潔、是開放,是充滿思維,不愧是教師中的教師,藝術家中的藝術家。陳長華先生曾經這樣描述過,李仲生所懷抱的就是「畫中表現畫家的全人格,為繪畫而繪畫」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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